第(3/3)页 叶真问道:“打听的怎么样?” 叶楷道:“回父亲,郝家家主家宴,宾客盈门,据闻郝家家主在宴会之时,对卫王多有怨怼之言。” 叶真冷笑说道:“这个老东西,倚老卖老,真的以为自己年近七十,卫王就不敢拿郝家怎么样?” 叶暖秀眉蹙了蹙,低声说道:“郝家与卫王有着龃龉,应该是因为当初郝家参与倒卖官粮一事。” 叶真摇了摇头,道:“不止这些,卫王当年帮着世宗皇帝推行新政,不遗余力,郝家为此多缴了不少粮税,心头难免怀恨。” 叶楷迟疑说道:“父亲,郝继儒难道就不怕卫王?” 叶真叹道:“郝继儒身后有人作为依仗,彼等才是主谋。” 叶暖闻言,心头微动,问道:“父亲是指?” “藩王宗室,皇亲国戚,彼等乃是陈汉屏藩,如是太平盛世,反而为中枢防备,但如今……”叶真低声说道。 陈汉立国百年,太宗雄才大略,多子多孙,江浙等地有着不少宗室藩王和早年的皇亲国戚,比如吴王一脉、宁王一脉以及庐王一脉,再就是太宗朝的驸马和皇亲国戚。 这些富贵闲人对神京的局势洞若观火,但因为彼等是地方督抚防范的对象。 但江南的文臣只要与其勾连一起,这就是一股庞大的反抗力量。 当初的高仲平就想过借用这股力量,但还未在四川席卷起煌煌大势,就被平灭。 至于李瓒和许庐二人,并不想闹得社稷动荡,更多还是想逼迫贾珩妥协,改立八皇子陈泽这等世宗嫡亲血脉,也没有来得及勾连江南的文臣勋贵。 而短短一年,光宗皇帝遇刺身亡,幼帝被废,首辅、次辅两位托孤重臣先后被诛,卫王辅政,中枢朝堂可谓风云变幻。 江南诸官员都心有戚戚。 …… …… 时光匆匆,不知不觉,建兴元年的大汉进入腊月时节,这一天菜市口人山人海,围拢得水泄不通。 今天乃是当朝前内阁首辅李瓒、前都察院总宪许庐、原南安郡王严烨等一干逆臣被开刀问斩的日子。 昨日关中大地又下了一场暴雪,天地之间,银装素裹,苍茫肃杀,数九隆冬,滴水成冰。 李瓒此刻被绳子捆绑着,跪在地上,披头散发,而许庐同样则是 南安郡王严烨同样跪在地上,面色苍白如纸,也不知是冻得,还是吓得,周身瑟瑟发抖。 此外,身后一溜排开二十余人,都是牵涉进谋反案的李、许两人党羽,有京兆府尹饶以周,兵部侍郎邹靖、左副都御史张治以及都察院的御史,京营的团营都督同知、参将和游击将军。 这都是当初真心跟着李瓒谋反的京营将校。 再后面一排则是李许等逆党的家眷男丁。 至于女眷,则被发配至教坊司为奴。 根据内阁拟定诏书给李许两人安的罪名是,罔顾两代先帝信任,擅行废立之事,祸乱社稷。 监斩官是大理寺卿王恕,此刻,这位头发灰白的老大人,坐在芦篷之下的条案之后,虽然官袍之内穿着厚厚棉衣,但仍觉阵阵寒意袭上身心。 看着下方昔日朝堂之上的同僚,心头凛然。 监斩首辅,开国以来,未为有也。 此刻,围观的百姓正在站在远处,纷纷叫好。 “卫王乃当世战神,平灭辽东,这些人想要谋害卫王,当真是一帮坏人。” “卫王扶持光宗皇帝的孩子当皇帝,结果让他们给废了。” 事实上,这些人不管砍头杀谁,都会围观叫好。 当然,现在围观人群细数其罪,都是陈潇让锦衣府的探事暗中引导舆论。 此刻,身穿一身红衣的刽子手,正在“蹭”地磨着虎头大刀, 李瓒听着周围的叫好声,心头忽而生出一股迷茫。 世人何曾知道,身在深宫的卫王,是狼子野心之辈,想要篡夺大汉社稷? 另一边儿,许庐则是双眸紧闭,听着周围的谩骂之声,心底涌起一股绝望。 那卫王狼子野心,早晚会篡夺汉室天下,那时候天下大乱,民不聊生,这些百姓可会想起今日之景? “王老大人,时辰到了。”这会儿,贾芳在一旁催促道。 王恕拿起手中的令牌,只觉手都在颤抖,闭上眼眸,心一横,向下扔去:“斩!” 随着“斩”字落下,那木质令牌落在地上,发出“铛”的一声,似是敲响陈汉皇室的一记丧钟。 正在李瓒身后的刽子手,握着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,向着李瓒的脖子狠狠砍去。 而在这时,李瓒抬眸看向长安西南方向,彼处正是崇平帝的陵寝所在,目中恍惚中带着几许泪光。 自出仕以来,他蒙天子看重,一路自封疆简拔至阁部,又于病榻之前托孤,对他何其信重? 然而,他终究是辜负了先帝信任,因一时犹疑,未能除得卫王此獠! 如论罪孽,他的确罪该万死! 如今,只能以此身许先帝了! “噗呲……” 伴随着手中的凌冽刀锋从天而落,但见一腔热血自脖腔之中喷涌而出,溅落在皑皑白雪之上,旋即,一颗大好人头冲天而起,李瓒眼前就是一黑,中止了无尽思绪。 另一边儿,许庐也被刽子手按着肩头,跪将下来,此刻,身后那柄鬼头大刀的刀锋落下,一下子狠狠砍在许庐的脖颈上。 热血喷溅,头颅飞起。 许庐旋即,眼前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。 严烨剧烈挣着身上的绳索,此刻感受到刽子手的鬼头大刀逼近,生死危机加身,心头又惧又怒,梗着脖子,高声怒骂道:“贾珩小儿,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!” “噗呲……” 鬼头刀倏地落下,可见血光乍现,一颗蓬松而凌乱的皓白头颅冲天而起。 此后,以李瓒之子李懿为首的诸犯官家眷,皆成刀下之鬼!